第八章
钟会是个瘟神。
这一点羊祜深有体会。J国官场上大部分人都认同,碰上这家伙准没好事,偏偏司马昭不信这个邪,在五年前对钟会委以重任,让他领兵进攻S国。
然后正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,钟会刚攻灭S国,成为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功臣,就和S国俘虏一起造反了。羊祜心急如焚,因为他的朋友杜预也在钟会军中。
好在随军的卫瓘摆平了这次叛乱,将钟会押回国都终身监禁。杜预平安归来,掐指一算说钟会肯定还会作妖。
这次叛乱过后,J国新增了一条战争法——诈降及投降后复生异心者,格杀勿论。
收复S国后,下一个目标就是W国,羊祜领命赴前线参与这次战役。
这个对手也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。W国有许多江水,军队擅长水战,而J国人大部分不识水性,自然落了下风。另外,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W国并非无人可用,还有人才在活跃。
那就是陆抗。
羊祜对这位劲敌一见钟情,此言非虚。一次偶然的兴起,羊祜得以与陆抗近距离接触,甚至碰到了对方的手。那人微笑着向他道谢,还夸他的胡子很帅气……不过,陆抗肯定已经不记得了。
羊祜万万没想到让自己如此棘手的敌人,会是那样一位瘦弱的Omega,时不时就会蹙眉咳嗽起来,似乎随时可能倒下……一种复杂的感情油然而生,那时他就在内心决定要把陆抗追到手——当然是在公务结束之后。
JW战争僵持到第三年,J国的挑拨离间手段颇见成效,陆抗被革职,大举进攻的时机已到。奈何羊祜不合时宜地生了一场病,遂把职务全权转交给杜预。
“元凯,你此番出战,必能顺利攻城。届时,还请多关照一下陆幼节……”
而被强行塞任务的杜预只能认命:“知道了,你好好躺着养病吧,我绝不会伤你的小情人。”
羊祜居然脸红了一下:“咳咳,别乱说,八字还没一撇呢。”
杜预半是好奇,半是担忧,问道:“抓到他之后,你又想做什么?”
“当然是保下他的命,放了他。”羊祜不假思索地回答,“虽然他是俘虏的话会更方便,但我没有那种恶趣味……功成身退之后,我想作为普通人待在幼节身边,认真和他过日子。”
杜预只能评价道:“这份深情令人感动,但是叔子,莫忘钟会的前车之鉴。”
羊祜也没想到钟会这妖终究是作到了自己头上。
这天早上,羊祜突然收到钟会的消息,告诉他司马昭要在下午5点召开视频会议,要求他到地下秘密据点参会,研究“绥计划”的下一步安排。
所谓“绥计划”,就是羊祜正在进行的过家家日常。当初司马昭同意无罪释放陆抗,同时也提出了条件:羊祜在表面上退役后,必须以“暗子”的形式继续效命于J国,不仅要监察W省内的民情风向,更要监视陆抗的一举一动,避免其与孙氏余孽勾结反叛。
羊祜很满意现状,丝毫不想、甚至有点害怕这种看似美好的生活被打破。他安慰自己,事情不一定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。
根据计划设定,羊祜是一名医生,在当地最好的私立医院工作——医院方面当然已经全部打点清楚了,甚至装模作样给羊祜设置了办公室。需要单独行动的时候,为了不引起陆抗的怀疑,只要用有手术安排这个借口就行。
这是羊祜第一次用这个借口,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。他默默祈祷陆抗什么都不要发现——
为了我,也为了幼节你自己的安危。
视频会议上,羊祜向司马昭再三保证,现在的陆抗安分守己,没有任何异常。司马昭绷着脸听完,表示愿意相信羊祜所言,之后很快展现出他真实的一面。
“兄长隐退之后,所有活都堆给我啦,真是忙不过来啊!叔子,你回来帮帮我嘛?”
堂堂J国掌权人,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羊祜撒起娇来。羊祜赶紧好言好语哄他,又问:“司马师大人近况如何?”
司马师是司马昭的亲哥哥,前J国掌权人,也是羊祜的姐夫。此人城府深沉,手段凶狠,羊祜不太敢跟他套近乎。
“别提了,他最近眼疾复发,好严重,意识都不清醒,现在每天躺在床上跟个植物人没啥区别,愁死我了!”
植物人是当下的流行病吗?羊祜担心道:“那我姐姐……”
“嫂子也憔悴了不少,所以叔子你还是快点回来吧,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姐啊~”
羊祜揉了揉太阳穴:“我知道了,我会考虑的。”
视频通话结束后,羊祜打开屋门,在外面待命的钟会一脸不怀好意地凑过来。
羊祜从旁侧避开他:“失礼,我要回家了。”
“你啊,还没标记你的Omega吗?”钟会摘下耳机,自顾自说起来,“很明显哦,你们两个的信息素根本没有同调嘛。”
羊祜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算盘,冷冷地回道:“谢谢关心,但这是我的私生活,不希望别人过问。”
钟会眯着眼睛,比划了一个性暗示十足的手势:“不标记的话,他会背着你做什么事可不好说哦?”
然后就挨了羊祜一记眼刀:“请你不要擅自议论我的Omega。”
说罢羊祜便走了。钟会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,露出得逞的笑容。
“食草男,真是无趣。”
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。
强烈的违和感和危机意识占据了羊祜的大脑,他加速驱车赶回家中,一进屋便有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。
酒气的来源是一桌的空瓶,以及已经趴在桌边的陆抗。
“幼节,你怎么喝了这么多?!”
陆抗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头,定定地看着他。
那眼神看起来没有什么波澜,却让羊祜心里发怵。直觉告诉他,陆抗绝对知道了什么……
羊祜一下没了劝阻的底气,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抗喝干手中的这杯。
陆抗突然轻笑了一声,挪开空杯:“你看我,是不是像个笑话?”
说罢想起身,却踉跄了一下,羊祜赶忙上前把人扶住:“你先去躺一会儿,我给你准备醒酒茶。”
陆抗的双臂缠上来,整个人贴在他身上,语气愈发阴阳怪气:“我醉了?是啊……我一直都没有清醒过……”
Omega伸出舌尖,大胆地扫过Alpha的耳廓,轻轻呼了一口气。
“如果你想标记我的话就趁现在……不然,以后可没有机会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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